秦英和她的孩子
酒城新报记者 初旭 文/图
“汪汪汪”的几声狗叫，划破了山村的宁静。在古蔺县龙山镇华龙村一社村民张林（化名）斑驳的土屋前，一位智障女子抱着一位四五岁的孩子，在院坝里和房檐下漫无目的的转悠，不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雪，天天如此。这位女子就是张本均的智障妻子，二人同居多年，已经生育了两儿一女。走进这个贫困家庭，一贫如洗的家境让人不寒而栗。
五十岁的单身汉有了家
地处古蔺县腹心地带的龙山镇，俗称“镇龙山”，1935年中央红军四渡赤水期间，在这里打响了著名的镇龙山奔袭战；同时，这里也是古蔺地下党发源地之一，享有“小陕北”之美称。龙山镇是典型的农业大镇，农村人口较多，缺水少电。如果遇上连续一段时间不下雨，场镇的村民就得出动汽车到外地拉水。那年遭遇大旱，龙山镇的村民“家家备有发电机，户户建有蓄水池”，是一个典型的干旱地区。张林家就在距场镇约4公里小地名叫“花山洞”的地方。
“花山洞”，名字很有诗意，这里田少土多，石多土少，每到春天，到处山花烂漫，说是花山倒也不假。张林有兄弟俩，至今还住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修建的土屋里。父母去世后，兄弟俩就和其他村民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暮而息的日子，由于地区条件因素，张林兄弟俩的婚姻一直是老大难问题，五十多岁了，还是单身一人。
七年前，经人引荐，年过五旬的张林花了3000多元，买来智障女子秦英。因秦英属于智障残疾人，无法办理结婚登记，二人就在亲朋好友的撮合下，没有请酒席，也没有放鞭炮，悄悄地过起了“夫妻生活”。如今，他们先后生育了两儿一女，长子今年7岁，长女今年4岁。林总算有了自己的婚姻与家庭。
意外灾难贫困家庭雪上加霜
和张林过日子的智障女人，来自哪里，姓甚名谁，谁也不知道，她自己说叫秦英，是叙永县摩尼镇人。张林多次到摩尼镇查找，没有任何结果。据介绍，秦英基本上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全靠张林护理。张林在附近砖厂做小工，每天很早起床将饭做好，将锅盖揭开放在桌上，让智障妻子自己舀饭吃。如果张林离开时没有揭开锅盖，那么英就只好守着饭锅饿一天。
张林每天起早贪黑地劳动，靠每月1000多元的工资维系着家庭的简单开支，秦英则在家里带孩子。三年前，大的两个孩子在家玩火，不小心点燃家蚊帐，将他们烧伤。长子被烧得面目全非，多年后那些疤痕还在红肿发痒，眼珠裸露在外，右手已经没有了手掌，只剩下一点指间肉的手指头。次子比长子小一岁，在大火中一侧耳朵被烧伤，右小腿与大腿被烧弯曲并粘连在一起，只能用左脚跳跃着行走。为了给孩子医治，张林变卖了家里唯一值钱的猪和牛，还欠外帐3万多元。由于无钱医治，只得出院，拖到今年春节才再次入院治疗。让人痛心的是，第三个孩子已经5岁了还不会说话、走路……这些灾难，更让这个本已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好心人献爱心温暖贫困家庭
张林特殊的家庭情况经媒体报道后，引起强烈的社会反响。张林与智障女子生育一胎，当地政府的计生部门和民政部门就主动上门做工作，要求落实节育手术。由于秦英属于智障人，给这项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不久，双方再次生育。在第三胎出生以后，经多方努力，当地计生部门对秦英施行了安环手术。
据龙华村村主任简汉林介绍，2012年下半年，当地派出所根据张林特殊的家庭情况，为三个孩子落实了户口登记。同时，当地民政部门为张林一家落实了低保补助，全家每月可领取低保补助约700元。
临近春节，四川新闻网泸州频道等组织网友前往古蔺山区，为张林一家捐献了钱物；春节期间，新报记者前往采访，也为张林一家献出了自己的爱心；眼看两个烧伤的孩子可怜，龙山镇青?湾煤矿老总王小平为这个家庭捐款5万多元；同经过新农合报销程序。目前，张林两个被烧伤的孩子已被送到古蔺康兴医院救治。
记者连线正在医院护理孩子的张林，他告诉记者：由于早期没有足够的医疗条件，孩子烧伤后外伤三年多了还没有痊愈。目前，正在医治外伤，等伤势好转后，再进行手术。医院院长王春告诉记者：两个孩子的伤势都比较严重，需要多次手术才能恢复相关功能。
特殊教育让智障人过上正常生活
根据卫生部门的调查统计发现，智力上有先天缺陷的人如果结婚生育，多数会将疾病遗传给下一代。这不仅会把这些智障人员的不幸延续到他们的下一代，更会对整个社会产生不利影响。这种个人和社会的不幸在现有政策和条件下，还无法通过社会救助和帮扶达到根本性的改变。因此，劝阻智障人员结婚生育成为民政、卫生、残联、计生部门的职责所在，也成为一个社会关注的话题。
据市残联康复中心主任范华冲介绍，全市残疾人总数为36.3万人，其中智障人数达2.35万人。为了让一部分智障者恢复生活自理能力，全市对0——7岁以下的部分儿童进行康复训练，同时，在各县区成立了6家特殊培训学校，对7岁以上残疾儿童进行特殊教育培训。部分智障者通过特殊培训，已经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并在有关方面获得了很大进步。
有关人士认为，由于缺乏独立生活能力和社会交往能力，相当一部分成年智力残疾人已经成为家庭的后顾之忧和不可忽视的社会问题。这让我们认识到优生优育对家庭和社会的重要性。对已出生的智障儿童对其进行科学训练，发展其有限的潜能，增加其独立及正常生活能力，增强其社会意识感，也可能避免祸影响下一代。
严格婚姻登记把好优生优育第一关
我国《婚姻法》第五条规定，结婚自愿原则就是必须男女双方具备对结婚的判断能力和意思表达能力，这是婚姻登记成立的实质要件之一。它包含两个方面，一是当事人能自主地、正确地判断婚姻的法律性质和结婚登记的法律意义；二是能够将与对方结婚的意思正确地表达出来。婚姻登记机关通常根据当事人的意思表示行为来判断其主观上是否完全自愿，因此，不能正确地表达结婚意愿的智障人士，不符合《婚姻法》第五条规定的实质要件要求，不能给予结婚登记。
《婚姻登记条例》明确了婚姻登记机关对“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者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不予受理婚姻登记”的要求。《婚姻登记条例》第六条规定，患有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的，婚姻登记机关不予登记。尽管《婚姻法》实施多年来，一直未曾明确到底哪些疾病属于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但是2001年10月卫生部曾经提出“患有重度、极重度智力低下，当事人不具有婚姻意识能力，或者重型精神病，病情发作期有攻击危害行为”的，应当禁止结婚。从民法角度看，《民法通则》规定民事法律行为的行为主体，必须具备相应的民事行为能力，无民事行为能力的人或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的人，依法不能独立实施的民事行为。结婚属于当事人独立设定民事权利义务的民事行为，男女双方必须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故完全丧失辨认自己行为能力的重度、极度智力低下的人，不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因此不能结婚。像张林与秦英，明显一方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的人，不属于办理结婚登记的范畴，张林没有去申请结婚登记，当地民政部门也没有为其办理结婚登记。
泸州市民政局社会事务科负责人告诉记者，为了站好优生优育第一岗，各区县婚姻登记机关通过观察婚姻当事人申请过程、询问其结婚意愿等破解了这一难题。对智障人员的婚姻登记请求，严格依据《婚姻法》《婚姻登记条例》和《民法通则》等规定的婚姻法律行为能力要求，细致审查，严格把关，对当事人在登记过程中能正确地履行申请程序，能清晰完整地表达结婚意愿的，依法为其办理结婚登记；反之，若当事人不能履行登记程序，或不能正确表达结婚意愿的，将委婉拒绝为其办理婚姻登记，并顶住来自当事人亲友的压力，耐心解释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结婚的法律后果，并视情况建议当事人做相应的医学检查。这样，在婚姻登记岗位的工作人员，既是婚姻登记员，又是优生优育工作的宣传员，得到了社会和群众的理解与支持。
这位负责人表示，婚姻登记政策性极强，没有可商量余地，多年来，泸州地区无一例违法婚姻登记出现。
智障人群的婚姻生育值得关注
为了让优生优育政策真正落实，在现有的计生政策中，是否有对重度智障者的生育干涉政策？重度智障者本身作为特殊群体，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对于政策的干涉他们又怎能知晓？优生优育政策遇到了大挑战。类似于张林这样的情况，在农村来说并非个案。
记者就智障人士的生育问题请教了相关专家，专家认为，智障人士的生育要根据其先天遗传性和病患程度来判断是否适合生育。 智商在30以下的被称做严重痴呆。严重痴呆的先天遗传性较高，很容易造成出生缺陷。在生活不能自理的情况下，严重痴呆的女性对于性的需求及欲望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她们的性行为往往是被动的。如果受孕，孩子出生、喂养都会给本人带来更大负担。因此，从医学角度讲，严重痴呆是不适合生育的。
我们既要保障每一个公民的合法权益，又要做到优生优育，这个角度很难把握，这需要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有较强的政策水平和较高的业务素质，做许多耐心细致的工作，以取得群众的信赖和支持，推动优生优育工作的开展。
免费孕前优生体检覆盖全市农村
法律上禁止患有特定疾病的人结婚，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疾病传染给他人或遗传给下一代，影响人口素质。为保障后代和民族健康，国家从立法上作出规定，禁止患有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的人结婚。防止与患有这种特定疾病的人结婚，最可靠的措施是做婚前检查，但须到指定的医疗保健机构进行，以确保婚检质量。记者从泸州市人口与计划生育委员会获悉，从2012年上半年开始，泸州农村已经全面实行免费孕前优生体检，江阳区实现了城市农村全面覆盖。
记者就智障人士的生育问题采访了泸州市人口与计划生育委员会政策法规科负责人，这位负责人告诉记者，全市范围内，符合国家政策，依法办理结婚登记的，区县计生服务机构将行免费提供孕前优生体检，并提供优生健康指导服务。主要项目包括：免疫缺陷病毒抗体测定、肝功能检测、乙肝测定、B超常规检查。同时，还包括严重遗传性疾病、传染病、精神病等其他疾病的检查。从2012年上半年实施此项工作以来，全市农村免费孕检率达到了60%左右，今年有望达到80%。但是孕前优生检查没有强制性，计生部门只能提出优生优育建议供当事人参考。对检查出胎儿有异常情况的，进行劝导，建议他们最好中止怀孕，以避免生出缺陷婴儿，没有强制性手段。区县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无奈地说，多数智障人往往是在没有领取结婚证件的情况下生育孩子的。如果没有监护人员陪同，即使有关部门让其做婚前检查，也没法与其沟通。如果检查出来有问题，也只能提出建议，希望其采取相应措施。
对于非婚生育的，计划生育部门将按照有关规定征收社会抚养费，不会因为是残疾人免征。
记者手记：
我国有庞大的智障人群存在，其在性教育、婚姻生育方面还有许多缺失。因此，智障人士的婚姻生育成为了沉重的社会话题。我们建议，民政部门、残联和计划生育部门应当从提高中华民族人口素质的高度，进一步提高对有生育缺陷高危人群的有效关注，提倡优生优育，减少生育缺陷。我们希望通过张林这一个案，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来源：2013年2月22日酒城新报第47期 新闻热线：0830-2593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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