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泸州南寿山公墓的那片专门开辟的小小墓园,已经摆上了几束鲜花。离清明节还有3天,墓园的管理员小周说,这里的祭奠者大多要比清明提前几天,或推后几天来扫墓。他们常常会避开祭扫的人群,在这片小小的墓园中,静静地待上很长一段时间,独自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悄悄垂泪。
这个已存在10年的墓园有个美丽的名字—“天使园”,这里住着18位折翼的“天使”,他们来的时候最大的17岁,最小的3岁。那些静静来去的祭奠者都是孩子们的父母和儿时的朋友。
憨憨的小牛、顽皮的老鼠、可爱的小兔、几只嬉戏的梅花石鹿、一对小天使、一对母子雕像……
这些都是为了给来祭奠的家长更多的安慰,让他们从心里相信,孩子在那个很好的地方,他们也许会得到安慰。
—周媛
妈妈的故事
折翼的天使
“我到天堂去陪你”癌症晚期的单亲妈妈请求和儿子合葬
就在4天前,天使墓园的管理员小周接待一位特殊的客人—一名孩子的母亲。
小明是睡在天使园中年龄最大的孩子。2010年5月,一场车祸,他的生命在17岁戛然而止。当时他的母亲过度悲痛,舅舅带着他的骨灰盒下葬到这里。
小周认得这位客人,每到小明祭日那天,这位母亲都会在坟前大哭一场。哭声一直会传到墓园旁的办公楼里。
这位母亲说,这一次来,是为了给孩子迁坟,重新定一块墓地,让自己和孩子合葬。“孩子走了四年,我的心早死了,我有一个的要求,我下葬后,把那块墓碑上的日子,刻成孩子走的那天。”
小明在单亲家庭长大,母亲把当成了唯一的寄托。小明走后,母亲一直未能从悲伤中走出,她有时会觉得小明还活着。直到近段时间,母亲被诊断为癌症晚期。
母亲问过医生后,反复计算了日子,算了算自己能够支撑的日子也就在今年的5月,于是打算去世后,和孩子合葬。
“就让我永远陪在他的身边。”那天,这位母亲当着小周的面痛哭不止,小周安慰了她很久。但这位母亲最终还是执意先把那块墓地定好,小周知道有些悲伤,是旁人无法用言语安慰的。
天使的故事
3岁的小文“外公,我怕见不到你们了”
男孩小文是2012年被送到这片墓园来的。“去世时,父母悲伤过度,不能来送他,由外公外婆送过来。”公墓的不少工作人员都知道小文的故事,因为他来的时候才3岁,是这里最小的天使。
“娃娃很爱干净,没想到是白血病,走的时候还说不想死。”下葬时,小文的外婆曾说起过孩子最后的日子。
小文每次吃东西前都要洗一次手,然后用纸擦干净。化疗时,小文很难受,但外公外婆问起他,他总是很勇敢:“不难受,只要有你们陪着我,我就不觉得难受。”
去世前几天,小文突然对外公说:“外公,我不想死,死好可怕哦,我怕以后就见不到你们了。”小文走后,外公外婆本来想找个单独的墓地安葬,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天使园。外公说:“娃娃走的时候岁数小,害怕遭人欺负。这里都是娃儿,还可以给他做伴儿。”
墓园管理员:虽见惯生死 走到墓园依然心痛
昨日从墓园回来,小周说起了自己的故事。她在南寿山公墓工作,已经超过5年了。“你相信吗?几乎每天,我都可以看到一些生离死别的场景,但是每次走到这片墓园,依然会感觉心痛。”小周说。
刚到这片墓园时,小周每次见到被送来的骨灰盒,都会陪着孩子的家人哭一场。她总是觉得不管对那些去世的孩子,还是对悲痛的家属,她总是无能为力。
她甚至有时会过度担心自己的孩子,有段时间她的孩子不管是骑自行车上学,还是坐公交上学,她都会坐立不安,生怕孩子出事。
现在每当孩子的家人来探望墓园,小周都很愿意陪着他们坐一坐,或者拉拉无关孩子的家常。定期她会带着其他工作人员,去打理一下墓园的花草,擦一擦墓碑。小周说:“后来我才发现,其实这份工作也是很有意义的,我不能改变生死,但只要管理这片墓园,孩子们就有个安静的安息地,这也是对他们家人最好的安慰。”
设立10年 给折翼天使一个家
天使墓园就在整个公墓广场的阶梯下,与其他墓园区不同,它设置的位置离入口最近。祭奠者需要进门走两分钟,再转一个弯,才能看到,这是特地为了给祭奠者留下相对安静的空间。
从 2004 年 3 月,墓园开放至今,已经整整过去了10年。这里只接受18岁以下夙殒的少年和儿童。南寿山墓园办公室主任周媛说,当初集中设立这块墓园,是为了给孩子们一块安息的地方,也是家长一种安慰。“现在很多娃娃,都是独生子女,生前孤单。我们其实有个想法,不想孩子们身后也孤独,就想着把他们安排在了一起。”
如今墓园里埋葬着18名孩子,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墓园方花了比其他地方更多的心思。在墓园中每行墓碑的顶端都有十二生肖的雕像,一只憨憨的小牛、一只顽皮的老鼠、或者一只可爱的小兔……园中放着几只嬉戏的梅花石鹿,一对小天使,一对母亲和儿子的雕像,还有一张长椅。
周媛说,这些都是为了给来祭奠的家长更多的安慰,让他们从心里相信,孩子在那个很好的地方,他们也许会得到安慰。
墓志铭
愿你的世界天使相伴
结束采访时,记者再次去了一趟墓园。在几乎每一块墓碑上都镌刻着感人的话语,有些是家人对孩子的追思,有些孩子对世界的眷恋:
“亲爱的同学们:你们是幸运的,因为你们是健康的,希望你们珍惜眼前的一切,真的要好好学习。—你们永远的朋友小瑜。”墓志铭的主人是一名16岁的学生,因车祸去世,这段话是写给她同龄同学们的。
“宝贝,爸爸妈妈永远爱你”,好几块墓碑上都刻着同样的话,墓园工作人员说,这些都是父母痛哭的时候,能说的唯一的话。
“愿你的世界,天使相伴”在小明的墓碑上面,记者发现了这样一句话。这是他母亲叮嘱墓园后来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