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铃正在为母亲配药
母亲在 希望就在
—— 一位叙永女孩和尿毒症母亲的故事
我叫沈秋铃,家住四川泸州市叙永县江门镇高家村一社。1986年我出生在了除了大山还是大山的叫二十四凹的地方。1990年,我父亲在江门工作,我和母亲到了江门随父亲一起生活。我母亲叫赵泽贤,现年50岁,是一名地道的农家妇女,小时候由于家里贫穷,母亲没有上过一天学,没有文化,没有知识是她一生最大的遗憾。
2005年,我母亲检查出患有肾功能不全,2006年开始在泸州医学院进行阶段性住院治疗和在家服药治疗。那些年我在乐山读书,弟弟也在上学,家里就靠我父亲每月微薄的工资过日子,既要维持家庭日常支出,又要供我们姐弟读书,还要给母亲治病,长期以来家里的日子就过得异常拮据。2007年,我大专毕业,弟弟在成都读书,那年我21岁,梦想着毕业后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多挣点钱贴补家里的支出,于是我独自一人去了广东打工。由于学历不高,没有工作经验,没有专业技术,只好帮人在商场卖东西,每月收入就2000元左右,省吃俭用也给家里汇不了几个钱。
2008年,父母考虑到我一个女孩家,长期在外漂泊不是一个办法,希望我像人家孩子一样有一个稳定体面的工作,于是常常打电话催我回家参加那些招工、招干考试。
2008年下半年,我回家参加了叙永县一次大学生村干部的招考,经考试合格成为了一名大学生村官。算是有了一份工作。当时,我们大专毕业的村官每月1000元工资,除去路费、生活费和一些日常支出,根本就剩不了几个小钱,相对于母亲治病的支出来说就是杯水车薪。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母亲的病情在不断加重。在2008年,隔三差五都在泸州医学院住院治疗,一年要花数万元的医疗费,加之那时的农村医疗保险报销比例小,造成了家庭经济困难,长期靠举债度日。2009年至2010年我母亲的病情更加恶化,生活基本不能自理,上床下床、吃饭穿衣都要人帮助,大小便都不能自理。肌肉酸痛、皮肤瘙痒、呼吸困难、全身水肿………病人和家人都得不到较好的休息,病人的痛与家人的苦交织在一起,使一家人陷入了这场尿毒症灾难之中难以自拔。
我父亲1985年参加工作,到2009年工作了25年,但每月的工资仍只有1000多元,我家在江门场还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一家人就住在叔叔的两间门市房,爷爷奶奶都靠租房来住,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什。2009年母亲花去了医疗费10多万元,当时报销比例还没有突破30%,巨额的开支使得家里不堪重负。那时,我决定辞去大学生村官,再去广东打工挣钱给母亲治病。
我是一名大学生,我是一个女孩,我也有梦想和追求,我也想有份体面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拥有自己的爱,拥有自己的家,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面对母亲的痛苦,面对家庭的困难,我用不着多想,也不用多想,就这样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当“官”的地方,没有给乡亲们道别,没有给领导们汇报,就这样不辞而别的走了。
其实我想去道别,但怕自己不够坚强,我想去汇报,又担心弃“官”的决心受到动摇。选择不辞而别,把好多的猜测留给大家,把好多的无奈留给了亲人和朋友,把好多的心事留给自己,把好多的哭泣留给母亲………。记得离家去广东的那天,父亲沉默得没有说一句话,母亲哭泣着咒骂我:出门要得汽车撞死,永远不要回家………我知道他们是不想我失去这份工作。当时我心里很乱,带着伤感,带着忧愁,带着失落,带着无奈离开了家。
2009年到2010年,我母亲在死神那里走了好几个来回,泸州医学院的病危通知叫人签得心烦,听到医院的电话家人的心就跳得发慌。父亲夜以继日的给母亲修建了坟墓、赶制了老衣、购买了纸钱………。然而,上天对我母亲是格外的眷顾,她居然闯过了鬼门关又走了回来。至今每周2次在泸州医学院透析治疗,病情有了较大的好转。从今年10月起,江门开通了泸州班车,大部分时间她能做到一个人去透析,不要人护送和护理。这增添了我和家人的信心,使我看到了希望。自古忠孝难两全,我虽然失去了工作、流逝了青春、断送了前程,但我挽救了母亲的生命。只要母亲好好活着,一切的付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母亲在我希望就在。没有了工作我想可以再找,钱花光了可以又挣回来,然而生命只有一次,母亲只有一个,俗话说百事孝为先,这是做子女的责任。为了增收节支,今年4月我奶奶心脏病去世,我都没有回家给祖母道别、送行………。
在母亲与尿毒症抗争的7年时间,对母亲来说就是一场生与死的考验,对我们家庭来说就是一场浩劫,是一次坚持与放弃的考验,对我们亲人和子女来说不仅是一场噩梦,更是一次责任和爱心的考验。和母亲一起在在泸州医学院肾病专科的病友有许多都不见了,去了另一个世界,而我母亲还在、还活着,这使我感到自豪。
母亲能活到今天,父亲说有四个“特别感谢”:一是感谢党感谢社会主义,感谢党对民生的关注,感谢社会主义制度的无比优越,使人人享有医疗救助;二是感谢领导、同志和社会各界的理解、支持和帮助;三是感谢亲戚朋友和乡邻的无私援助和鼎力支持;四是感谢每一个家庭成员,包括爷爷奶奶、侄儿侄女的集体付出。
2006年至2012年,我母亲先后到泸州医学院、四川省人民医院、北京解放军总医院进行检查和治疗,共花费50多万元,除去报销部份,家庭负担了30多万元。近两年每年医疗费用在8万元至10万元,除去报销,家庭负担每年在4万元左右。2008年至2010年,家里收到了社会各界和我舅舅、表兄、表姐、我叔叔、姑姑他们的捐款4万多元,尽管这样,家庭收支仍然缺口。那段时间,母亲住院常常需要输血,为了减少输血开支,我父亲和弟弟就去献血,一次、二次………。医院欠费催款,我把耳环和戒指都给了父亲,拿去泸州钟鼓楼爱心金行去卖了1000多元………。家里再困难,我父亲都没向政府和领导伸手提要求。2009年,叙永县农业局领导来看望母亲,说要在全县农业系统发倡议,给母亲捐款,我父亲说:农业系统职工大家都困难,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困难自已解决。婉言谢绝了领导的好意。
我在外打工的这些年,做过售货员、当过收银员、卖过奶茶、摆过地摊………。起早贪黑,省吃俭用,租的是廉价的房,买的是廉价东西,吃的是廉价的食品。记住的就是一句话,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困难自己解决。
在母亲病重期间,我从广东回家和家人一起护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按摩、捶背、洗澡、洗屎洗尿不厌其烦。前两年母亲每周二次透析,无论寒冬酷暑,家人都坚持护送,从未间断,特别是爷爷奶奶,他们都是70多岁的高龄老人,爷爷有高血压,奶奶有严重的心脏病和骨质疏松症,然而他们还不时给母亲求医问药,甚至去求神拜佛。去年,奶奶在老家的大山里给母亲找了些草药,而今,奶奶去世了,那些叫见血清的草药父亲把他种在了花盆里留作纪念。所以作为家长的父亲说到了四个特别感谢,这些年家里每收到一别捐款父亲都作了记载,叫我们要懂得感恩,知恩图报。
去年我叔叔、姑姑他们为了给我父亲减少压力,改善家庭条件,筹集资金40多万借给了我父亲,这才建起了我家的居住用房,一家人才有了个归宿的地方。父亲说他计划用10年的时间,在退休前把帐还上,在退休后享受一下清闲自在的日子。从去年到今年,我基本承担了母亲医疗费用的全部支出,让父亲早日实现还债计划。
现在政策越来越好,农村医疗报销比例高了。2012年,在泸州住院,新农合报销比例达到了50%,加上2次报销,有望达到70%。这是我们病人家属的福音,减少了我们家庭的支出,就减轻了家庭人员的心理压力和精神负担,就增添了家人的信心和力量。关于母亲的病,父亲说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尿毒症是不可能治好的,只有坚持透析、控制病情、延续生命。而今,父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早日结束单身,组建自己的家庭,拥有自己的生活,同时希望我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结束这飘泊不定的日子。
看到身边的朋友、昔日的同窗、儿时的伙伴,一个个有了工作、有了爱人、有了小家、有了小孩,我也觉得有些失落、有些凄凉、有些感伤。这些年给我介绍对象的也不少,人家知道我家庭的情况具体,我要外出打工挣钱供母亲治病,而且不知道哪年哪月才是一个头。人家认为我的家庭太穷、寒酸,怕受到牵连,我在外打工也不能给人家一个定论,说哪年哪月结束。因为母亲的病要治,我还得去挣钱,所以这些事就这样搁了下来。在外打工的日子很充实,生活也很简单、不复杂,有父母和家人在一起我也不觉得孤单。
为了母亲的病,我将和家人一起坚持、坚持、再坚持。
母亲在,我希望就在。我祝天下父母身体健康、生活愉快、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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