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汤飞(四川)
今春不与往年同。因为新冠肺炎的肆虐,相信大多数人对“家是最安全的港湾”这句话有了最直接、最深刻的体会。楼下的嘈杂声不知被迎春的风吹到哪儿去了,戴着口罩的行人步履匆匆而轻轻,似乎生怕惊动恶魔般的病毒。哪个调皮鬼故意捣乱,关掉了长年不息的音箱?四处安静得只剩呼吸声。
有天下午,我坐在窗前看书,阅读速度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心不在焉。忽然,从对面楼的某个窗户传出拨弄吉他的声音。彼此直线距离不足四十米,两扇透明的玻璃窗挡不住不太纯熟的乐曲……以及粗糙的歌声。“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尽管唱的不如弹的中听,勉强可以作为蜗居时光的插曲,我并不是个高明、挑剔的听者,但他应该不算对牛弹吉他。耳朵有了节奏,眼睛扫字的效率稍微提升,还能分出一点精力留意灵魂歌手的唱词。他特别理解一个初阶乐迷的鉴赏能力,所弹唱的全是耳熟能详的作品:《我和春天有个约会》《春天里》《春天花会开》《野百合也有春天》……我不介意他忽略前奏,直奔金句,很快又窜到另一首的随性,至于掌声嘛,您也别奢求。后来才慢慢觉出他的歌单是用心排列的。一首首咏唱春天的歌越过窗子,问候我的耳朵,落在书页上,活泛那些字句,解封心底关于春天的美好记忆。
其实,春天已悄然入住我的窗台。随着天气转好,此处的居民——各种植物焕发了新的生机。情人泪“流”出许多“泪滴”,一泻而下,仿佛一条瀑布,上面飘着几粒浅白色花丝、咖啡色花药的小花,宛若浪朵。它的双胞胎姐妹佛珠吊兰,虽长度有所不及,可花蕾更多,叶片更圆。俗名叫胡豆瓣的玉树和正式名为黄花新月的紫玄月既是邻居,又是竞赛对手,呈现出挤破花盆的蓬勃势头。爱之蔓枝条上的心形叶片多出不少,心心相印映新春。而鲜红的杜鹃、深粉的蟹爪兰全身皆是供人品味的景色,我的目光活脱脱是两只蜜蜂,长时间地跟它们厮磨。
屋后有一匹小山,密布的柏树长年累月只有一副面孔,辨不出四季,然而林子里的鸟叫多了起来,热闹起来,此呼彼应,问答相和。它们正在开party,欢迎归林的伙伴吧,啼鸣越响亮,越能表示自己的心意。它们和他,唱的都是春天的歌儿,有意无意间传递的,是春的消息。
为了防疫,公交车班次减少,乘客稀稀拉拉,迥异于昔日难以立锥的情景。道路畅通,然而司机开得很慢,估计是尽量等一等可能要乘车的人,毕竟如果错过,势必苦候。看着空荡荡的街面,我想:一个欣欣向荣的城市,本该车水马龙、熙来攘往。人们有憧憬也有抱怨,有惬意也有难过,元气满满出门,心满意足回家。就像从前一样。
我站在窗户前,明显感觉到春天正迎面而来。她从不缺席,只是脚步有快慢,依然会点开枝头的花朵、叶芽,融化冰雪,施予斜风细雨。即使我们暂时不便去户外踏青游玩,她也将以不同的形式登临每家每户的门窗,比如鸟鸣、花植,倒贴的福字……我的心,早已充满了春的旋律。
作者介绍:汤飞,男,四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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