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骏绘
国家统计局4月11日发布数据显示，今年3月份全国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CPI）同比上涨2.4%，猪肉零售价格却环比下跌7.1%。与此同时，生猪出栏价格创下近3年来新低。据商务部监测，3月下旬全国生猪出栏价为11.82元／公斤，同比下跌12.2%。
日前，本报记者深入山东、湖北、安徽等养猪大省调研发现，供过于求是导致本轮猪价下跌的主要原因，肉价低迷给生产经营者带来不小压力。
武汉市武昌区东湖新城农产品综合市场摊主禇观华
近期生猪出栏多，猪肉跌成白菜价
本报记者 付 文
“猪肉怎么卖？”“精肉每斤14元，五花肉每斤7元。”4月12日傍晚，在武汉市武昌区东湖新城农产品综合市场，禇观华正在招徕顾客。但这位顾客看了几眼后转身就走。“13元也行，买不买？”禇观华冲人家的背影喊。
禇观华是湖北孝感市云梦县人，在武汉经营肉铺28年。“这两年猪肉价格一直在跌，尤其是今年，不赔本就不错了。”禇观华说。
湖北省物价局4月11日公布的监测数据，印证了老褚的说法。上周，湖北省猪精瘦肉、猪腿夹肉、猪排骨的零售价每斤分别为13.71元、9.88元、14.62元，与上周相比，分别下跌1.37%、5.27%、1.75%；与上年同期相比，分别下跌5.71%、12.18%、2.66%，创2013年以来新低。
“令人不解的是，猪肉跌成白菜价了，还是滞销。就说去年底临近过年那段时间吧，我每天能卖两头猪，将近300斤肉。可现在，卖的最好的时候也顶多半头猪，不超过70斤。春节前一头猪，平均下来能卖到差不多10元一斤；现在也就7元左右。”老褚告诉记者，现在猪肉批发价是7元钱一斤，运回来以后，前腿肉卖8.5元到9元，后腿肉周末的时候能卖到10元，但除去成本，一斤肉的利润也就在1.5元左右。
“大前年也就是2011年是猪肉行情最好的时候，既能卖出分量也能卖出价钱，最近这三年，价钱一年比一年低，今年算是触底了。”当天是周六，武汉刚刚下过一场雨，天气有点冷。“今天卖的比昨天好，排骨没剩下多少，卖了有50多斤。”在禇观华面前的砧板上，还摆着两大块猪腿肉；砧板上方的挂钩上，还有八九斤肉没卖出去。卖不完的肉，老褚基本都是低价卖给饭店。
“要不要精肉？就这些了，便宜点卖给你。”每每看到顾客走近自己的摊点，老褚就连忙站起来招呼。有时候，顾客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禇观华也大声吆喝。可常常是看的多、买的少，从下午5点到7点，在记者和老褚聊天的两个小时里，他只卖出去了6份肉。
“光我们这个小市场，就有6个摊位卖猪肉；再往北走不到一里路，那里还有一个农贸市场，也有两三家卖猪肉的，竞争太激烈了。”但让禇观华最忧虑的还是越来越多的超市，“超市是批发市场的大客户，如果卖得多，批发商会给超市每斤5毛钱的返利，所以超市卖的肉比我们还便宜。”
“这几年，生猪出栏量太大了，猪肉价格越来越低也很正常。”禇观华说，他预计今年6月份以后，猪肉价格应该能涨一涨，“猪肉价钱高，就一窝蜂地养；出栏的多了，价钱就跌；跌了养猪的就减少，价格再涨上去。涨了跌，跌了涨，卖了快30年肉，我都经历了好几轮这样的‘循环’了。”
山东淄博市博山镇养殖户王强
大起大落“猪周期”，行情不好也得扛
本报记者 卞民德
“昨天，山东这边的生猪出栏价每斤只有5.4元。现在养猪都亏本。”4月11日，山东省淄博市博山区博山镇的养殖户王强一脸愁容。进入3月底，生猪价格持续“跳水”，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生猪出栏价格每斤跌了2元多。
王强从2008年才开始养猪，爱琢磨市场。他说，出栏价格6元/斤左右，是规模化养猪的盈亏平衡点。持续低迷的行情，周边一些规模小的养殖户已开始有了撑不住的迹象。王强的养殖场规模大，高峰时存栏3000多头，而且机械化程度也高。“咱抗风险的能力肯定比散户强得多，这关口不会像散户那样心慌，这些年生猪价格也不是头一次‘坐过山车’，反正行情好就多赚点，行情不好也得扛着。”
养猪的成本账并不复杂，基本上就是两大块：一是人工，二是饲料。
王强的养殖场，总共雇用了十几个工人。前两年，每个工人一天也就是40到50元的工钱。可现在，年轻人都不干，年纪大点的又干不了。包吃包住，买着保险，工资到了70元，想请个工人都不容易。
相比而言，饲料成本倒还好说。虽然能占到总成本的一半以上，但由于粮食价格一直比较稳定，饲料价格的涨幅并不算很大。不过，按一头猪一天吃6斤饲料来算，整个养殖场的花费也不少。
成本不断提高，这的确是事实。但王强觉得，经过多年来的市场风浪，养殖生猪的散户越来越少，上规模、标准化的养殖场越来越多。“成本再怎么增加，都是可控的因素。一个人就能养上千头猪，不像种菜那么费事费力。肉比蔬菜便宜，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不正常的现象。对于养殖户而言，最担心的是忽高忽低的市场行情。”
王强养殖的生猪，大多是卖给几家大的肉企。前不久，他的养殖场附近开了一家某品牌肉企的连锁店，最好的后腿肉，每斤零售价才8元多一点。
“养殖户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缺乏市场定价的话语权。”王强数了一遍，国内的屠宰企业就那么几家，“不卖给这个就得给那个，价格都差不多。一些农村的小屠宰场出价比他们高，但是量上不去。”
去年底，趁着价格不错，王强将存栏量降到了1200头。没想到，这一举动让他侥幸减少了损失。“本来就是想更新换代，重新调整一下生产，没想到赶巧了，这时候生猪价格便宜，种猪价格也便宜，正常时候一头得3000元左右，现在1800元到2000元差不多就买得了。”
不过，王强心里边也清楚，这样的好事毕竟可遇而不可求。大起大落的“猪周期”，让王强不得不做更多的打算。“养殖场下边的土地我流转了一部分过来，种了一些大樱桃、甜瓜，利用猪粪搞有机农业。多种经营吧，就算以后再赶上价格大落，也能从这边多少找补一些回来。”
合肥市蜀山区小庙镇养殖户刘超
经营亏损或加剧，优胜劣汰是必然
本报记者 叶 琦
“刚在黄山路农贸市场买了块最好的精肉，才9元多一斤，挺便宜的，比吃青菜划算。”4月12日上午，家住安徽省合肥市蜀山区稻香村街道朝阳社区的退休职工许杨红笑着对记者说。
有人欢喜有人愁。虽然已是春暖花开，蜀山区小庙镇的养猪大户刘超却正经历着近年来少有的“严冬”。
“这两年尽做赔本的生意。虽说现在国家每头母猪补助100元，40多头母猪也就只能补助4000多元，但要是行情不好的话，还得亏本。”刘超说。据他自己介绍，去年他家全年出栏生猪近1000头，投资130万元，只收回100万元多一点。他说，如果政府不加大补贴力度的话，今年估计赔得更多。
刘超从2005年开始办养猪场，如今他的养殖基地在合肥属于中等规模，存栏仔猪1000多头，能繁母猪40多头。“别小看这40多头母猪，家里可全指望着它们给产崽呢，这样可以不用到市场上去购买猪崽喂养，每头猪崽可以省下50元左右。”刘超说，行情低迷，只能靠千方百计节约成本生存。
刘超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从开始喂养到出售，成本包括饲料、水电、工人工资、防疫，平均下来一头猪的成本为1400多元，而目前生猪出栏价只有5元/斤左右，220斤的生猪也就只能卖个1100元，每头猪估计得亏300元。他家的1000头生猪，如果行情持续低迷，这些生猪全部出栏的话，还得亏损30万元。
“要不是自己购买玉米、大麦等原料加工成饲料，今年亏损的还会更多。市场上还存在着一定规模的泔水猪肉销售，这对我们正规养殖户的冲击也不小。”刘超认为，饲料价格、人工成本的逆市上涨，将加剧今年养殖户的亏损。
刘超估计今年的养猪收益是2006年以来最低的一年。“今年是重新洗牌的一年，一些养殖户可能支撑不下去，但这是优胜劣汰的市场规律使然，只有把那些不正规的养殖企业淘汰出局，那些科学养殖、诚实守信的企业才能占领更大的市场。”
如何应对眼下低迷的市场行情？刘超认为，对于像他这样的中小养殖户，当务之急是通过科学管理控制成本，缩短饲养周期，这样才能将亏损维持在一定范围内。“预计下半年，猪肉市场可能会止跌反弹，尽管反弹力度不会很大，但肉价一定会缓慢回升。”刘超信心满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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